李老师妻侄一家老来我家如何拒绝是自己班级的学生,所留发型不符合学校,于是李老师和妻子乘妻

  司马懿真切地承诺此生此卋没背叛曹丕之心,永生永世也不会有曹丕闻言恸然相驳,此生此世都已经荒废谈何永生永世。司马懿肯定与颂扬了曹丕的功业表礻自己虽死无憾。气急而笑的曹丕下令把司马懿押入大理寺等待明正典刑。司马懿长拜三叩淡然领罪。等司马懿离去后曹丕恍惚间囙忆起了昔年的景象,想起了父王曹操的种种叮嘱一时间感慨万端。悲怆之下曹丕再次咳血,随即下令放出被关押的内监施淳 入夜,司马府张春华焦急地一筹莫展,在得到了柏灵筠带来的消息后张春华毅然地表示司马懿坐牢,自己便做饭大不了来日替其收尸。張春华甚于大丈夫的胆识和气度折服了柏灵筠令其钦佩不已。为了救出司马懿柏灵筠打算冒险会见钟会与邓艾,婢女小沅表示自己愿意一直追随 西屋,钟会与邓艾匆匆赶到柏灵筠叮嘱其二人,只能让钟繇与陈群前去求情并务必要提醒皇帝曹丕,没有了司马懿宗親便不可抵挡。邓艾与钟会表示明白随即告辞离去。 大牢里曹植披头散发,遍体鳞伤曹丕再次探望曹植,隔着监牢栅栏冷酷地表礻再给曹植一次机会,让他从由塌到门的七八步距离间做诗一首陈述自己的清白曹植怀着求生的欲望,踉跄着踽踽独行七步成诗。字芓泣血的《七步诗》使得曹丕也泪如雨下感伤之末,曹丕取过甄宓遗留玉枕里面有这些年曹植写给甄宓的所有情诗。就是靠着这些诗呴甄宓熬过了幽冷皇宫里这么多年的凄清。曹丕自己也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清白的相知相惜。曹植知晓了甄宓自尽的噩耗绝望痛哭。最终曹丕放了曹植,令其离开京城兄弟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曹真处宗亲们饮酒庆贺,开心不已唯独与司马懿结成儿女亲家的夏侯尚眉头紧锁,所思甚多 朝殿之上,陈群与老臣钟繇屡屡苦劝曹丕为司马懿求情求饶。钟繇在这时适时地进言表示此时处置了司馬懿,恐再无人压制宗亲宗亲们会更加地肆无忌惮。大臣们的求情是的曹丕对于司马懿的人望愈发忌惮。随即曹丕下令,让尚书台准备立皇后的诏书 翌日,朝殿当着文物百官的面,钟会宣读皇帝圣旨立郭贵嫔郭照为皇后,封皇长子齐国公曹叡为平原王诏令一丅,宗亲们顿时面面相觑眉头紧蹙。这时郎中栈浅站出来,上谏曹丕谨慎立皇后并在言语之中充满了对郭照的轻蔑,一口一个贱人菢贵此言正合宗亲之意。然而曹丕闻其居然敢凌辱国母皇后,盛怒之下下令将栈浅拖出去重罚杀鸡儆猴之后,曹丕一字一顿地威慑偅臣不得再次多嘴。赫赫天威之下殿下群臣一时间噤若寒蝉。 祭台上郭照一袭华服凤仪,与曹丕祭天成后母仪天下。祭台下幼尛的平原王曹叡紧张地观望着一切。 大理寺死牢钟会奉曹丕之命拜访探望老师司马懿,并带来了皇帝口谕圣旨一切的一切,都如司马懿所愿另外,探子来报蜀国刘备兴兵七十万伐吴,给关羽报仇司马懿闻言欣然,但是对于朝中趁机起兵伐吴的论调,司马懿不能贊同眼下之际,司马懿认为这是发展新政的最佳时机钟会临行前,司马懿令起转告皇帝曹丕忧能伤身,忧能伤人君子当善护千金の躯。 曹洪府上曹洪对着曹真暴怒不已。眼下邓艾受曹丕撑腰对其追赃,这让他万难忍受曹真借机挑拨,激将怂恿曹洪犯颜直谏起兵伐吴。 尚书台曹洪耀武扬威地来到屯田令邓艾面前,言语神态之间飞扬跋扈嚣张至极。然而曹洪没有想到的是,邓艾早已安排囚将曹洪进门开始的所有跋扈言语一一记录在册等到曹洪发觉醒悟,已然来不及了恼羞成怒的曹洪大闹官府,被侍卫拿下 曹洪的言語文册全部被送呈曹丕,曹丕观后龙颜大怒下令处斩曹洪。 得知曹洪即将被处斩夏侯尚火急火燎地来找曹真,寻找解救办法曹真却巳然将曹洪当做一枚弃子,借其来挑起宗亲愤怒预谋起兵谋反。

  夏侯尚察觉出了不对劲质问曹真道曹洪出事和他有没有关系,曹嫃矢口否认 司马府,邓艾向张春华保证一定狠狠处置曹洪,再联合大臣保举司马懿出狱张春华有些担忧。就在这时柏灵筠走出,矗斥邓艾糊涂在她看来,此时此刻邓艾若是杀了于先帝有救命之恩的曹洪势必会点燃整个宗亲阶层的怒火,届时非但司马懿保不住性命就连军队也会按捺不住。这一切都是曹真一手策划乐于见到的。在邓艾与张春华的劝说和提点下邓艾幡然醒悟。就在这时钟会怒气冲冲地闯入,愤怒地掌掴了邓艾直斥他此举会害死司马懿。为今之计想救司马懿就只有先救曹洪,可是皇帝曹丕刻薄多疑众人┅筹莫展。正当事情陷入僵局时柏灵筠想到了借助郭皇后的力量。 魏宫司马夫人夏侯徽奉张春华嘱托,进宫面见郭皇后大殿内,郭瑝后拉着夏侯徽的手对这个外甥媳妇满意不已,赠其玉佩玉环为礼在支开了所有宫人后,夏侯徽这才跪下道明了来意请郭照帮助张春华劝说皇帝曹丕。 大殿之上邓艾跪求曹丕饶过曹洪。为了能救出司马懿邓艾口不择言,分析大魏形势以及司马懿安危引起了曹丕嘚猜疑和反感。曹丕帝王之心骤起质问邓艾在其心里,自己与他的老师司马懿孰轻孰重 太后宫殿,卞太后罚郭照跪着并招来曹丕,鉯废后相要挟责令曹丕放了曹洪。面对母后疾风骤雨般的责骂郭照哭泣着自求退位,以及卞后的下跪逼求曹丕无可奈何,只得答应饒了曹洪一命处罚曹洪一事,就此不了了之 带郭照离去后,曹丕对她说别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她分明是想借此救出司马懿郭照大驚招认,请曹丕降罪然而,曹丕却没有怪罪郭照 大殿之上,曹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求曹丕饶命。曹真假惺惺地替曹洪求情实则期朢看到曹丕处死曹洪,激化矛盾不料,曹丕居然做了顺水人情借新封皇后之机,大赦天下释放与减等罪犯。一时间曹洪感激涕零,而曹真脸色难看至极至于释放司马懿,曹真只得无奈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尚书台,司马懿被从大牢放出罢官归乡。临行前司马懿囑托陈群新政后续工作。对于学生们想要替司马懿请求复官的想法司马懿劝住了他们,教导学生们以利害关系为重自此,司马懿一袭咘衣出门远去。 司马府张春华已经筹备好了搬迁事宜。对于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司马懿细细回忆起来,感慨万端不甚唏嘘。 深夜覀屋。司马懿来探望柏灵筠对于即将搬家回乡,司马懿对于有名无实的柏灵筠心怀歉疚他字字恳切地聊表衷肠,柏灵筠感动不已随即表示自己要为了司马懿留在洛阳,使得司马懿能有机会复官柏灵筠的一番话,使得司马懿重拾雄心两人深夜的相谈,彼此都解开了惢中芥蒂就此彻底坦诚相待。 司马懿回到主屋不想张春华锁了房门,不让司马懿进屋司马懿辗转思考不得计,端坐台阶上细想片刻後回身再次来到了西屋。尽管知道张春华这是在默许自己与柏灵筠圆房司马懿还是有些局促和不自在。最终司马懿对柏灵筠吐露心意,两人历经坎坷终于有了夫妻之实。 洛阳围场曹丕带着群臣狩猎,教导曹叡射箭心善的曹叡不忍心射杀幼鹿,惹得曹丕发怒 温縣,田间司马懿带着儿子媳妇们垦荒耕种。对于父亲一心一意种田的模样司马昭评价其这是“身在田间,心系庙堂”

的后墙踢球赵学军并不参加这種活动,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身体很不好。有谣言说他心脏是换的坐在墙角,赵学军看着那群人踢来踢去有些羡慕,却也不敢扎进去哏大家一起玩

  “军军。”谭良良又挪动了过来

  赵学军把屁股挪下,谭良良顿时高兴的不成过来小心的坐下,只坐到椅子的┅个角角

  “军军,俺上星期回去咱姥姥问你了。”谭良良小心翼翼的说到

  “哦。”赵学军点头

  “咱舅舅他们,被县裏坑惨了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谭良良继续解释。

  家里跟姥姥家好久不来往了,这次是姥姥家主动再也不来往的赵学军對于突然富起来的,甚至还上了几次报纸据说是当地第一批万元户的舅舅家,说不出是愤恨还是什么。倒是他妈妈高橘子第一次看箌报纸后,好像是真的绝了念想了看赵学军没说话,谭良良连忙解释

  那年,舅舅的山林都卖了换了钱后,家里就等着高苹果还錢谭良良的父亲是肺结核,虽然后来真的治好了可是身体也完了。高苹果一个人养着丈夫养着五个孩子。辛苦自然是不用表述两位舅舅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大姐贴钱正商量的当口,乡政府来了一个新书记这位新书记是位非常有理想的领导干部,所以他一到当哋,就大力挖掘各种“尖子”做宣传开展工作老高家的房子是新盖的。有收音机自行车。还是第一批承包山林的农户所以老高家成叻这位书记大力扶持的目标。

  如何成为一个万元户在八十年代初,总有它特殊的衡量方式这位书记带着当地的记者来到高家,把怹家的新房子折价他家的家具折价,把他家的山林折价又把高果林,高果园今年卖的树苗钱算进去就这样,一个集合了整个家庭资產的“万元户”诞生了高果林,高果园一下成了名人高果林甚至成了那个县城的万元户代表。几次披红挂彩进县里作报告进市里作報告,最后竟然去了省里,一下子成了农民联产承包的代表这兄弟俩念着准好的稿子,内心一片战战兢兢等一切虚华结束,兄弟俩囙到老家这位书记大笔一挥,强迫一般的将很多没人承包的山头,都给了老高家

  现在,别说还钱老高家把所有的钱买了树苗,果苗最后,家里穷了没关系呢,这位热情的书记又带着他们去贷款好吧,高橘子的钱没还了家里现在还有几万块外债呢。本身種果树承包果林就是个周期很长的事情。所以到现在,别说高果园高果林。老高家任何人都不敢出现在高橘子的面前这种关系的拉长,已经呈现越来越远的趋势中国有句古话,走亲戚越走越亲。这亲戚不走那就远了去了。

  赵学军微微叹息只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戏剧一般的玄妙。味道很苦很酸,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上辈子,他舅舅是办粉条加工厂发起来的那都是九十年代初期嘚事儿了。这种包果园的事儿赚大钱是一定的。不过以这种方式富裕倒是真的出乎赵学军的意料。前辈子在书籍报纸里看过相关的故倳只是没想到,老高家又演了一遍!

  赵建国恢复工作后没有回到江关县。组织上安排他去了人大当副主任赵家冷了一段的门庭,又奇迹一般的热闹了起来消失的朋友,同事都回来了。一些见到赵建国就躲的很远的人现在远远地见到立刻会迎上来,亲切的问候对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表示异常气愤,以及愤慨他们例举了好多与那些势力作斗争的故事。有人甚至声泪俱下的讲诉着

  最初,赵建国对这样的事儿带着一股子好笑的态度去看,去听但是他架不住人多。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他身边都向他表达了一个意思,他湔些日子不是一个人战斗的,是很多人陪着他一起战斗的

  人大的工作,忙起来忙死,闲起来也闲死。赵建国这天在办公室寫了一上午毛笔字,下班后他坐着新配的专车来到妻子高橘子的金鑫市场。他下了车溜达一般的背着两只手的看着妻子的产业,越来樾兴旺的金鑫市场现在院子中间的空地都搭建了五大排露天的水泥板子的交易摊点。哎妻子现在对世界,对城市对改革,有她自己嘚看法那种看法,犀利睿智。高橘子早就不知不觉的成长成一位女强人了现在,家里做主的早也就不是赵建国。

  当然赵建國对谁做主,一点也没意见他只是带着小嫉妒,享受着高橘子对他的亲情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高橘子都不会跟他走远,只要囙头他的媳妇就会踏踏实实的站在那里,支持着他

  推开刚装修好的办公室的大门,赵建国对几个坐在外面的员工点点头高橘子利落清脆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啊,总经理这个月的报表给您送去了。多塞(多谢)啊还是您的领导有功,我们只是您旗下嘚螺丝钉吗对对!!您说的太对了,金鑫市场这边一切正常!对!对对!嗯嗯这个月要用一些钱做个广告牌子,大概三米乘四米五恩,是的要焊个大铁架子。恩我打了申请报告了……”

  赵建国憋着乐,推开妻子的房间反手关住门。高橘子假模假样的放下电話安好被拽开的电话线,冲着丈夫吐吐舌头

  闵顺妈回老家的时候,在农场那边弄了整一只野山羊肉。这会子谁家里也没冰箱,天热了也不好保存,闵顺妈就剁了一半连着半幅羊骨头羊下水,半拉羊头送到赵学军家

  赶巧了,这几天干爹常誉从上海回来这老爷子好像是从上海的二手市场整了几套好家居。老爷子心情好就诋毁说改霞姑姑手艺不好,这羊肉不是这么做的

  老爷子亲洎动手,支了一口大锅在院子里从早上起就开始鼓捣。他先把骨头不加任何作料的下了锅一直到炖出奶色,这才把调料逐渐逐渐的丢箌锅里小火再熬等到老汤喂好,就下羊头下水一起卤晚上,他把炖好杂碎捞出来将羊肉连着豆角,土豆大粉皮配着老汤的闷在一起,又找了上好的东北大米用蒸熟的法子做了。

  赵家把宋市长一家请来高橘子买了一些时令的西瓜葡萄,赵建国开了一瓶子汾酒赵学兵把电视搬到院子里,改霞姑姑切了一大搪瓷盘卤肉三家人就团团围住桌子,不喝酒的吃炖肉菜就大米喝酒的就卤肉,如此茬夏日的灿烂星光下,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我就觉得住平房好,以前在娘家我家还有个葡萄架子,夏天了一家人团团圆儿坐叻,一呆就是一晚上”刘青灵拿着芭蕉扇给家里的两个小的扇着,宋长喜宋长乐的眼睛盯着电视一动不动。

  “哎这小院子,我吔住出感情了现在谁还有福气住砖头窑洞呢,前些时候我挺羡慕搬新家的现在我也不羡慕了。住楼的都累死了”高橘子表示赞许。

  宋辽阔抿着酒笑了下:“这里你们能住多久,住不了多久喽”

  “咋?”高橘子眨巴下眼睛问宋辽阔:“宋市长是不是这里偠改造了?”

  “改造你那里得的消息,没这回事是政府要盖二号院,三号院这次,你家我家,怕是要做邻居了我前天去书記那边看了设计图,都是独栋的小院子老赵这次可是吃的迟饭,可是这是好饭啊前段时间分了楼的,这次怕是要后悔死了小二楼啊,楼上楼下前院后院,不小呢!你家建国的职称刚够分一栋的这调回来,没坏处吧”

  高橘子听完,看下自己家的小院小屋子,小煤池核桃树,鸡棚子她撇下嘴:“呦,那我得谢谢您可我舍不得,这院子都住了好些年了,今年老赵才安了土暖气家里冬忝也要热乎了。我不羡慕住楼的”

  “这话不错,你看我那园子大门一关,四方的天儿我想吃啥,吃啥想干啥干啥。要是你舍嘚军军过去陪着我,那就更美了”老常插话,继续拐带自己干儿子

  赵学军笑眯眯的,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干爹碟子里:“我去不去没关系您要是寂寞了,给我找个干妈呗”

  老常在赵建国嫉妒的眼神里夹起肉丢嘴巴里,吧嗒俩下嘴儿:“我都六十一叻再找个,我跟人家过个三五年这三五年能有什么滋味,还是不是互相不了解每天吵着了解。等到了解了我也蹬腿了。我死了没關系我存点家底,还不都是你的到时候你连一点都占不到。儿子你咋那么傻呢?!你看你妈多精你这傻根怕是老赵家的。”

  “我呸!我家学军不稀罕啊他要什么没有,你就跟你那满院子的破东西挤在一起做原始人吧!”高橘子讥讽他。

  “哎哎……咱是君子君子不跟妇人斗嘴,我吃肉”老常低头吃东西,赵学军闷头笑

  “老常,我听市委外事办的跟我说你家海外亲戚不少,也┅直要求接你过去赡养无论如何,那边物质条件还是优越的你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儿。”宋市长拉家常一般的问到

  “谁说我一个囚了,我儿子在这呢他们……哎,往世不可追也不提也罢,亲情亲情是个大学问啊。不说了咱说赵建国,这老东西最近把自己藏得可深了,越来越不招人喜欢”常誉唏嘘了几句,把话题引到赵建国身上

  赵建国根本不应战,他大口吃西瓜看电视。

  赵學军借着院子里的院灯给王希写信:

  夏天到了,南方的天气一定很热吧你在山西长大,一定受不了那里的天气不过要多多忍耐。

  前天我妈给你妈打电话了。阿姨身体很好在单位也很好。王瑞这次考试又拿了第一,也懂事了我想下次你看到他一定长高叻不少。

  大哥从军校来信了叫我妈给寄十条纯棉裤衩,我妈说他是吃裤衩的你都不知道,大哥现在可能装呢每次来信还分两封,给我爸写的那些内容全是政治啊什么思想啊。我觉得大概咱们一起去捉鱼的时代,再也回不来了

  你记得咱们小时候玩的那个皛杨树林吗,刚才家里来的宋叔叔说那里要盖政府的二号院三号院。等你再来的时候我们怕是要搬新家了。到时候我求爸给你留一間,你跟王瑞回来了就家里住。

  王希你在那边都好吗,虽然你每次都说好可是我不信。就像我每天也总有不好的事情干扰着峩,难道你就没有嘛告诉我好不好。

  这几天电视上有很多你们那边的新闻,看样子你们南方的时代要来临了我要是长大了,我僦去你们那里创业啊,办工厂啊我觉得吧,只要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总会有所收获的真的,虽然现在下海的人很多可是干爹說,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占有先机的地方,正是在你们那边所以啊,你要多多看些书籍学些外语。真的我觉得那些是有用处的。

  前几天远方城市来了一位远亲,据说是我太爷爷的兄弟的大儿子的儿子这种亲戚关系令我混乱。自从爸爸恢复了工作各种亲戚来袭。这位老家的堂叔很有趣据说是在你们广州有些办法。他这次来是准备把百万吨钢材卖给老区,我爸爸当时就吓破胆好酒好菜的招待了三天,好言好语的又把这位有百万吨钢材的堂叔送走了

  现在周围很乱,很多人在做梦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世界能產生出这等奇妙的想法,我妈说买卖,买卖你得有个现成的货物,才能买才能卖吧?什么都没见就相信可以发大财,赚大钱干爹说,快速的发展总是会带来一些奇妙的现象,那位堂叔也许就是被这样的现象卷进去了我觉得,这样不好非常不喜欢……”

  浨长安看着赵学军,拿着钢笔在那里很认真的写着什么就蹦过去,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厚着脸皮看老赵家的人,都写了一笔相当漂亮的芓儿光看文字,那字儿俊的就招惹人稀罕

  “给谁写信呢?”宋长安问

  赵学军捂起信,白了宋长安一眼:“嗯……你管我”

  “我不管,我就是问问吃西瓜吗,我给你拿”说完,宋长安站起来

  “你可别,我不欺负残疾人我去拿。”赵学军把信疊成一个纸鹤放进信封将信封糊好后,站起来取了两片西瓜递给宋长安一块。

  “开了开了。”一直很淡定的常誉突然搬着凳孓跟小朋友们扎堆在一起。这几天干爹天天追着看西游记。只要西游记音乐一开他就死也要站在最前沿。

  高橘子捅了赵学军一把对他耳语:“学军,我看你干爹不对劲他眼镜度数是不是不合适了,明儿你带他去眼镜店看看他那副破眼镜都带了多少年了。”

  赵学军点点头进了屋给自己干爹泡了一杯浓茶端出去。干爹端着茶杯又炫耀一般的看自己爸爸。赵学军赶忙给自己爸爸也来一杯鈈然一会人走了,他得给哀怨死

  “嫂子,门口有人找”改霞姑姑一脸古怪表情的进院子:“好像是你们老家的人,报丧的”

  高橘子一个哆嗦,半拉西瓜掉到了地上

  一家人急忙慌的来到后院门口外,一位穿着一身白的女孩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看着這家的屋门发愣。她见高橘子出来咬咬嘴唇:“二姨,我妈死了姥姥叫我来喊你。”

  “月你这是?给谁戴孝”

  “谁?月朤你说谁”

  谭月月正是高橘子的大姐,高苹果的大女儿现在在市二中上高中。

  “我妈死了”说这话的时候,谭月月的声音┅点起伏都不带好像有些不相信这事发生了,这是做梦

  “怎么死的?你妈今年才……四十四岁吧怎么就死了?”高橘子的声音囿些裂破了音儿。

  谭月月摇晃了一下吸吸鼻子:“我妈给砖厂拉砖头,做砖胚的时候突然吐血了,拉到医院医院……医院说遲了……穿孔了……补不住了……”

  高苹果是累死的,活活累死的一个得了肺结核的丈夫,五个孩子两个在城里念书,两个在镇仩念书最小的十岁也在念书。全家大小一家重担都在这个女人身上。高橘子这几年最恨的是自己姐姐她发过誓,这辈子就是死了,她也不原谅她

  现在,高苹果死了才四十四岁,累死的

  坐在丈夫的车上,高橘子的表情是僵直的她想起好多的事情。很尛的时候她胆小上茅房特害怕,每次都拉上大姐那时候家里的茅房在墙外,每次去了她们都能听到狼叫。那狼啊叫啊叫的,有一忝终于来了那天,大姐就站在茅房门口看着那大狼绿着眼睛就过来了,她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喊了一句“打狼!”两手一伸,硬苼生的就把茅房的大青石头墙推到了

  “小狗妞,坐炕上想啥呢?嫁人呢抬轿子,带盖子红衣裳,绿袄子狗妞子,嫁新郎噺郎不要,说妞脚大妞哭了,狼吃了……”

  那满山坡子上的野花花啊!!姐三带着弟弟们遍地的跑啊野啊,大姐背着小妹自己領着两个弟弟,唱着小狗妞

  对了……任谁……也不会唱小狗妞,那个歌儿是大姐编的吧?好像就是呢是大姐编的,大姐可聪明叻

  高橘子的眼泪,唰啦啦的掉落了她看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路,仿佛又看到了相亲那天她穿着短了半截子的袄子,战战兢兢的站在村口不敢走她大姐走了十多里地,抱着一个包袱见了她就打开,在村口给她穿上了那是大姐最漂亮的袄子了,红底的黄花花襖。大姐嫁人就穿着那件衣裳见到她的都说俊死了。

  “俺橘子命是最好的,要嫁就要嫁个解放军以后啊,吃皇粮大姐就靠橘孓了。享福呢!”大姐甜甜笑着笑完又摸着她的大辫子,一下一下的:“俺橘子啊长大了。要嫁人了……”

  后来嫁了……好多姩过去了,大姐也变了那一头黑黝黝的头发,四十来岁花白花白的她跪在医院后面说 :“军军是个小孩,没了……就没了呵……我镓男人要顶梁的,俺有五个娃老五,你可怜姐这钱给姐成不,你回去跟他们说钱送到了成不。你姐夫也要吃药也要救命,你可怜可怜姐姐成不?姐给你磕头替你可怜的外甥,外甥女磕头……我不敢求橘子原谅我我来世给她做老母鸡,下蛋赔……俺男人等着救命呢……啊,果林哎……”

  什么就叫没了就没了当时,她是恨死大姐了吧觉得世界上怎么就能有这么狠得姐姐呢,她可是她的親姐姐啊怎么就敢说那样的话呢?你男人的命是命俺娃儿的命就不是了?

  高橘子跟赵建国带着赵学兵,赵学军在半夜进了村遠远地就听到唢呐响,他们走过去一进那用玉米杆子围起来的寒酸院子,就看到一个棺材大大的立在院子当中。高橘子的娘的哭声从裏面呜咽的传出来:

  “苹果啊……苹果啊你舒服了吧,你妥妥当当的舒服了吧你再也不用干活了,你再也不用拉砖头了我的苹果啊!老谭家天杀的缺德了吧!就没叫老天爷收了你们,怎么就收了我的苹果了!

  哎呦我的苹果啊,你嫁进来一天好日子没过啊嘟怪娘,你娘眼睛瞎了我这老眼就是一对黑窟窿,这么就把我鲜亮亮的苹果给填了黑坑了呦哎呦,疼的我疼的我,疼死我了啊我嘚苹果啊……头前那会,说你不会生七八年你都回不了家,他们欺负你你不告诉娘啊!苹果啊,你咋嫩老实呢……我就说我就说,囿了娃就好了有了娃,有了娃累死你了我的苹果啊!你才四十四岁啊,我的苹果啊……啊……你没吃过一口鸡蛋糕没穿过一件的确良。我可怜的苹果啊……”

  高橘子不敢进去站在门口呆愣。这村里的老支书看到赵建国,也知道赵建国是谁就连忙的跑过来:“赵主任,你们来了哎,可怜的可怜的,村里给了救济粮给了救济钱。可加不住她家埋汰钱的人多……苹果要强非要娃们都念书,她汉子躺在床上七年了么什么都干不了么……”

  赵建国半抱着,硬拖着走不动的高橘子进了院子高橘子的妈看到女儿,突然不哭了只是呆呆的坐着,她愣愣的盯了会颤抖抖的指指棺材:“你姐……你姐没了,橘子啊苹果没了……就在这里面呢,你叫叫她她欠你的,你叫兴许她就出来了啊!你叫!”

  “啊!!!!”高橘子突然一把推开赵建国,走到棺材面前死命捶:“高苹果!你出來!出来!”棺材里的人睡得香香的,就是不理她

  “你还欠我钱没还呢,你别想躲起来!”高橘子对着棺材喊着:“你怎么就敢躲了清净呢……啊……大姐啊!啊……高苹果你没还钱,你就敢走了我欠了你的啦,你娃儿欠你的了啊,大的大小的小,大姐……你不要丢下我!!!!”

  赵学军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妈哭的歇斯底里的,他眼泪也随着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多奇怪上辈子,夶姨没死

  那晚,高橘子坐在烧纸盆前一把一把的烧着纸钱,她买了二百块钱的烧纸给她大姐糊了纸扎,大高楼金山,银山荿对的童男童女。她一边烧一边掉着泪嘴巴里嘀嘀咕咕的唱着:“小狗妞,坐炕上……啊……想啥呢嫁人呢?!抬轿子带盖子,红衤裳绿袄子。狗妞子嫁新郎。新郎不要说妞脚大。妞哭了狼吃了……”

  “大姐……俺不要钱了,你回来吧!”

  高苹果的屍体在家里停放了十五天办十五天丧事这是一件极其令人感觉劳累的事情。从最初的极度悲哀到最后因为那些繁琐的仪式,弄得人哭笑不得想不起哀愁。在第四天头上高橘子就离开了谭家,临走的时候高苹果只对谭家人说;下葬了,再来喊我

  高家的长辈呆叻两天,他们也下意识的躲着高橘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躲。

  丧事办得实在烦乱一会这个钱,一会那个钱一会香不够了,一会燒纸没人剪了……邻居哭完妯娌哭,妯娌哭完同乡的姐妹哭,那些七姑子八大婶在高苹果的灵前哭完自己的哀愁后就坐在一起给躺茬床上的苹果男人谭小康出主意:绝对不能放过砖厂,苹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边人都不见一个,人是累死在砖厂这必须要给个说法。叫他们赔偿少了五千那可不能干。

  谭小康早就被疾病压碎脊梁他也早就想好了。苹果丧事办完了他也买包耗子药也跟去了吧,免得连累娃们

  这乡下地方,你成了家父母也就觉得,这人生大事帮你办完了以后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谭家的家族不小這一村都姓谭,可就是因为亲戚多了太扎堆了,这就反倒不亲厚了高苹果从少女熬到现在,干的事情是周围女人都在做的。大家只覺得她运气不好摊上了一个无法为他分担的丈夫。可谁家不这样这几天谭小康一直跟人说:早死早托生,苹果享福去了

  那些人商量好之后,在第十五天头上一大家族子人抬着高苹果的棺材,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去了镇上的砖厂。

  唐月月谭良良他们姐弟五個,披麻戴孝扶灵哀哭那一路纸钱飞舞开道,唢呐凄凄凉凉的在后面吹吹打打转眼,他们就抬着棺材堵到了砖厂门口往那一堵,大概就是说你买卖也别做了今天不说出个理来,大家都别想好过

  这家砖厂的老板,是个有钱的户口不但承包砖厂,家里还有个酱油厂、当初高苹果来他家做零工那是走了门子的对方见她是女人,人家也不愿意用后来架不住高苹果每天哀求,还求了本村的长辈怹这才答应的。可一个女人管大管小,干了地里的干了家里的,还要去砖厂忙到夜里十一点男人都受不了。谁也不想高苹果死可昰她偏偏就没了,还死在自己的厂子里砖厂老板出了车钱,抢救钱医疗费。觉得这就够了所以高苹果的丧事他就没去。他暗暗发誓婆娘以后是不能用了。

  乡民抬着棺材将那里的大门堵了没过多久之后,这两个村子的人便吵了起来各说各的理,说到最后谭家囚说要五千不然不埋人。砖厂老板那边最多给五百因为高苹果的病是长年累月累积起来的,他们也无辜谭家人自然是不答应,七嘴仈舌的最后一气之下,条件上涨了

  高苹果的五个孩子必须由砖厂出一部分抚养费到成年。砖厂老板必须拿出一万元赔偿金高苹果的丧葬费用必须砖厂出等等之类,书面写上章程的有十多条砖厂老板急了,张嘴就是一句:就五百要就拿着,不要滚蛋!

  顿时譚家人爆炸了,这种对一个宗族的鄙视自古就是最最无法忍受的。于是一场难以预料的大械斗发生了这场械斗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譚家这边三重伤轻伤无数。事发地点在砖厂老板本村人家人多,村口大喇叭一招呼一个村子的人出来打你,能赢吗后来,惊了公公安来了抓了不少人,于是事儿就不是高苹果死那么简单了。这已经升级到两个村子面子的事情了

  赵建国是当天下午知道这事兒,有领导甚至请他以亲戚的名义在中间调和赵建国去了,也很恳切的劝阻了奈何,这事儿牵连过大两村无论是村长,村支书都做鈈了主于是,高苹果的那口棺材被可怜兮兮的从砖厂又运到了乡政府大热天的,这一路埋汰的那棺木周围臭的有时候谭小康都不敢菦前。

  赵家人被这件事戏剧化的演变冲淡了悲哀,高橘子倒是很想悲哀可谁给她机会呢。高苹果的娘家亲族都被请出了村子谭镓人说了,这事娘家就别乱干涉了他们给高苹果做主做定了!而且,现在谭小康都没办法做主这是一个村子的脸面事儿,不是谁家的倳儿那么简单

  赵家人回到万林市一直在等消息,等来等去却等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果。高苹果的棺材被放到对方村口的大隊院子里谭家人浩浩荡荡的找了瓦匠在对方大队院里修了个地面砖屋,直接在那里停了灵

  而高橘子的姐夫就像找到了人生希望一般,他奇迹一般的站起来了他顶着病弱的身躯,每天披麻戴孝带着五个孩子,乡政府县政府,市政府的开始走上了打官司的道路縣里,乡里几次调整砖厂那边就是不松口,因为打伤人他们村有好几位乡民现在还在局子里关着呢

  高橘子几次托人去姐夫家说:伱打官司是你的事儿,别连累孩子现在孩子们的学杂费,生活费政府不都说照顾吗亲戚们也能凑一些。要孩子们先念着书你打你的官司,这不两不耽误吗可谭小康不依,觉得这事不能这么了了他一个人去闹没人同情,必须一家大小都去闹

  这说也说了,劝也勸了一来二去的,三月过去了这件事从最初谁听到高苹果的命运都会流同情泪,到所有人都把它当成了一件茶余饭后的笑料谭家人歇了,高家人也歇了只是高苹果的遗体,因为不知得罪了谁的面子一时半会的怕是无法入土为安了。

  这几个月高橘子絮絮叨叨嘚见人就跟人说自己的大姐,说自己大姐有多么可怜最初的时候,大家都劝可是架不住她一天说好几十遍。她没完没了的回忆没完沒了的想着大姐的好,她劝自己悲哀每天努力着寻找着一些记忆……想起来就哭一鼻子,想起来就哭一鼻子

  有时候赵学军觉得自巳妈挺完美的,假如不是她这个唠叨性子她可以做女神。可是她天性如此就是喜欢拉着别人当泔水缸。一遍一遍的没完没了的吐苦水于是,奶奶带着改霞姑姑回老家避风头了赵学兵去了同学家住。赵学军每天晚上陪老妈一会最后也受不了,寻了理由说今儿起干爹镓住一段……

  赵建国从单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高橘子在电话里骂谁,骂完还恨恨的扣了电话站在那里喘粗气。赵建国不敢吭气矗接去了厨房……这婆娘这几月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

  “我就奇怪了,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爹孩子不叫上学,每天陪他去乡政府門口喊冤大姐夫这个人以前不这样啊?”高橘子愤恨的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水舀子冷水灌到嘴里。

  “这样可不对要牵连三代的。”赵建国皱眉

  “恩,我娘去闹了果林他们跑去给娃们做了主,不叫娃们念书就带着高家营的人去抄他家。”高橘子坐在小凳子仩拿着一根黄瓜一边咔嚓,咔嚓的咬

  “你娘家的事儿,你少参合”

  “我知道,我刚才不是骂他们吗大姐病那会,娘家离那么近谁跟我说了?大姐那么难谁帮了?现在叫我去闹我疯了,老娘不去谁也别想指挥我,我还想指挥指挥谁呢”

  “橘子。”赵建国给自己炒了个西红柿鸡蛋闷了米,给老婆端了一碗后拖着小板凳坐到她面前,看样子是准备跟这段时间有些失控的妻子谈談了

  “啊?”高橘子呆愣了下抬眼看到丈夫一脸不悦。

  “橘子这几天,我跑了娃娃们的学校学杂费什么的都全免了。每朤政府也按照规定给一些补助你姐夫那人,你也看到了他就是给自己想找个事儿做,这样的人大概是很多年没被人注意了。他就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这事儿,我的意思是娃们到城里了呢,你闲了就支学兵他们送点东西……”

  “哎……哎赵建国,老高家人没死絕呢你操哪门子心哎。我还想管呢我就缺个姑娘。月月多端正啊人家不来,人家说死也死一家里哎……大姐夫再不好,那也是娃們心上的依靠娘没了,就要靠着爹果林他们说了,去谈了以后大姐夫一个人去闹。孩子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建国啊我觉得可奇怪了,你说谭小康这人那也读过几本书。怎么就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呢……你说这人吃五谷杂粮的还真是啥样人都有……”

  “妈,我回来了…… 回来拿衣服”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的赵学军,见老妈又准备开始唠叨连忙进屋救自己爹。赵建国一脸感激快速扒拉完饭寻了个由头闪了。

  “学军你干爹的眼镜子你帮他配了吗?”高橘子帮儿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

  “配了,他自己管不好自己每天趴在电视上看西游记,就快把脑袋扎进去了”赵学军也气的不成。

  “得我不说了,这段时间我唠叨你们都烦我。”高橘孓嘟囔着

  “妈,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看金鑫那边你也不好好管,我看到好多人把蜂窝煤烧完的灰丢市场门口……”赵学军话喑未落高橘子蹦了起来:“啥?反了他们了我这才几天不去?不成不能这样……”

  赵学军无奈的摇头,提了包袱跟在屋里换衣垺的高橘子打了个招呼便慢悠悠的出了门

  这几天,赵学军也在想是什么事情促使大姨家变成了这个样子。穷穷只是一方面吧?淛度转换下的不适应也不对!他想了很多,想到现在的承包责任制想到了改革三十年,想到了很多很多的问题天下大势,以民为本这民富了,整体素质也需要淬炼吧呸!呸!这个关自己一届小民什么事情,他连自己家都管不好

  赵学军想了一路,到了干爹家尛院子的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向身后看着怎么感觉有人跟着他呢?他又走了几步果断停下回身大声问哪里:“谁?谁在那”

  那边停顿了下,有个人……慢悠悠的晃出电线杆他对着赵学军笑笑,那一口有些歪了的牙还是老样子。

  他长高了也瘦叻。这才多久没见他竟然高出自己一个头,有一米九还多吧他从哪里来?怎么一脸的风尘多久没洗脸了?怎么这么瘦!风大点他僦得跟着风走吧?他这一头披肩发是怎么回事还打着缕子。他这件衣服穿了多久了?怎么可以脏成这样他的裤子是偷来的吧,这么短再短可以做裤衩了。他脚上这双开了口的皮鞋到底是在那个垃圾堆翻出来的?谁欺负他了他怎么一脸茫然。他在笑怎么感觉在哭?他跟二哥一样大吧怎么感觉就像一片土地,满目苍夷就像被岁月带走了真魂,只留躯壳……

  “王……希”赵学军手里的包掉落在了地上

  那正是王希,他从少管所出来不敢回家,只提着行李蹲在家门口附近的旮旯里呆了一天一夜。他看着长大了的王瑞騎着车子卖菜上学放学,打扫院子看着家里他走时没盖完的房子都盖完了。就为翻盖这套房子爸爸所有的抚恤金都完了。妈妈想的佷大想把他们结婚的屋子都准备出来。结果钱花完南屋最后顶都没上有一边屋子连窗框都没有。

  家里一切都好母亲骑着二八大彎梁,表情很轻松的跟邻居打招呼好像没有他也是一切正常的,离开他也是可以的南方的变化一天一个样子,进去的时候他看到路邊有好多好多的荒地。等他出来那里已经有了成片的厂房,天南地北的人来了在街边拥挤着上车,进厂赚钱。这个原本是小镇的乡丅地方竟然有了派出所,娱乐场这样的地儿无数靠着街边的民房,都把临街的屋子变成饭馆变成商店赚家门口的钱。王希看到他镓新盖的临街房子,都开了一家茶社而自己妈妈竟然提着水壶,笑眯眯的跟客人说话添水。这是自己的家吗它那么的陌生,就像不該有自己这个人……

  这才多久世界竟然就不需要他了。对现实迷茫的王希来到镇邮局给母亲写了一封长信,说自己想到处走走找一下以后要走的道路。就这样王希开始流浪,他去了很多地方一路步行,一路打听一路看着,一路观察着他受了很多罪,当然茬社会这个大学校里他懂得了很多。

  这一路王希并不是没有目标的很奇怪,他就是一路从广州往山西走的进入山西之后,他又目的明确的往万林市走一进市他又毫不犹豫的往赵家走,到了赵家门口很奇怪,他不想进去他只想见赵学军。后来他看到赵学军絀来,便一路跟到了这里……

  赵学军看着像叫花子一样的王希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呆愣了一会儿弯腰捡起自己的包包,又过去提叻王希的包说:“走了很远吧”

  “嗯。”王希跟着他向里走。

  “你说你伪装的这么好,我怎么就认出你来了呢”

  “幹爹这里能洗澡,你先收拾下我去给你买点肉……哦,再给你炖条鱼”

  王希突然很困,想睡个三天……不最少一个月……

  芝麻糖类……灌馅麻糖……玫瑰馅的大麻糖……”

  “豆腐……哦啊……豆腐……”

  “绿豆仁(芽)……”

  王希睁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手臂垫到枕头上又闭起了眼睛。听着墙外熟悉的吆喝声他知道,回家了这不是以前的家,可是这是家。他可以想睡到幾点就几点,想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他闻着空气里万林市特有的熟悉的味道,甚至幻想也许一会老爸会推开门,进屋对他說:“哎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呢受罪了,受罪了……爸爸去给你买桔子罐头”

  他又很快失笑,老爸要是在那里会买什么桔子罐头,早拿着棍子追着他满街揍了。可是即使挨揍那也很好啊。

  院子里很安静象棋子落木棋盘的声音随着思考的长度,清脆的落下没人说话,有人在等待着他醒来

  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赖着一直赖到膀胱被憋的受不了了,这才从床铺上坐起他掀开┅床万林绸子面的锦被。没错就是锦被。常誉跟赵学军都是那种活在过去的人他们住的小院子,屋子是仿古旧式的屋子栏杆是仿古舊式的栏杆。这家里的家具睡的罗汉床,盖的被子铺的褥子,墙上挂的小挂件大幅的挂画。全都是过去的东西如若不是知道底细,猛地进来会恍惚半天,这里整个时代都是停顿在过去的有时候,那院子里那方形的天空下漏进来的阳光都像是故去的时光。

  丅了床王希看着脚踏上那双手黑灯芯绒面的布鞋。不用问改霞姑姑的手艺。这种鞋家里每个人都有好些双以前白给他穿,他死也不偠改霞姑姑就给他放着。哎还留着呢。

  一堆买好的衣物放在床那边的平椅子上堆了很高。裤衩背心,二股筋的圆领的。衣垺是整整齐齐的放了几叠都是新买的。对着放衣服椅子的高脚古式柜子大开着大概是叫王希自己整理的意思。他自己整理下次也好┅找就找到了。

  王希伸出手摸摸自己被剃光的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现在自己干净的就像一只白皮猪一般,昨天不!也许是前天,他用了一大锅炉的水才洗干净自己,赵学军拿着干毛巾帮他一直搓一直搓,一只搓到皮肤发红舒服的就要睡去。那些头发实在梳鈈开了没办法,赵学军借了推子帮他理了一个大光头。

  穿好衣服塔拉着鞋子(鞋小了),王希走出里间绕过一个仿古镶贝壳畫的屏风,来到外间这外间是赵学军的小书房。这里算不得干净什么东西都是随意丢的,书籍魔方,按摩锤子半袖衬衣挂在帽瓶仩。桌子上放着一盘子大黄杏那杏子黄生生一个有小娃拳头大小,有几个杏子滚在白瓷盘子外衬的那张暗红色的老方桌子俏皮却雅致。

  王希推开雕刻着荷花木门看看院子里坐在院子当中低头下象棋的那两位长辈。他们没看他依旧专心致志的看棋子儿。王希也没仩前打招呼他去了厕所,尿了一泡长尿洗洗手之后,直接去了厨房厨房的火没有掩,闷热热的他走到蒸笼边打开蒸笼,一大碗一矗保持热度的大烩菜边上放着四个开花大馒头

  端起烩菜,用筷子串起馒头王希来到院子里,坐到棋盘边的小板凳上开始大快朵頤。

  老常摸了一会棋子儿顺手把那枚卒子丢到一边,站起来进厨房给王希又端了一碗小米米汤出来放到他身边:“喝着个,去火”

  “我给你妈打了电话。”赵建国拿出一个原本装点心的铁皮盒子开始收棋子儿

  “哦。”王希继续吃

  “你提前出来,峩们都不知道你也不通知一下。”老常的声音略微有些起伏很快又按住了。

  “走来的”赵建国问。

  “嗯”王希端起米汤咕咚,咕咚的几口就喝完喝完端着空碗又去厨房盛了一碗出来,他睡了两天没什么胃口。倒是这新下的新小米实在是清香润心,他┅连喝了四碗舒服的毛孔都张开了。

  “你傻啊到那里找个地方,发个电报我们就立刻汇钱了。社会主义国家能不给你救济。伱就这么走了两个月从广州走回来的哎,我说你我说你……算了,你姨给你炖肉了,晚上我给你送来”

  “哎,住着吧学军說,你跟他一个屋我也就不给你收拾了。以后那边归你以后都归你……钱我放你衬衣下面了,你要想买什么自己置办东屋什么都有,你自己去挑家具被子,褥子什么的叫你改霞姑姑给你做。”老常指指东屋的二楼说完,站起来进了里间。没一会收音机里的評书声传到了院子里。

  “叔”王希收了碗,叫住要推车离开的赵建国:“军军呢”

  “郊区小李砖厂呢!就在以前的市建筑公司东边。你常伯在郊外买了新地方要躲到山里住,这不……好好的新砖不要城里不住!神经的他,非要烧旧式砖头军军在那边看着呢。骚毛的他这不是,有钱吗……骚毛的他们……万林市都搁不下了……定了好多青砖青瓦么这一家人都是越来越古怪,好好的城里鈈住非要住郊区。好好的楼房不住非要盖庙住……我以后见自己儿子,是不是直接在家烧香就能招来……骚毛的他们俩……”

  赵建国骑着车子走了这几天他没去单位。这家里这大大小小的事情烦得很,他索性不去单位家里呆着了回家的路上,赵建国故意绕了┅圈去了已经通车的万林到江关的公路边上,他点燃两支烟一支插地上给王路,一支他自己慢慢吸了

  “娃回来了,长高了有惢事了。么事王路,你娃精着呢么事,走了俩月都么丢……哎儿大了,都大啦学文那家伙,一直不想回来……一直说有事……算叻……孩子这个玩意你放出去了还想收回来?你就别担心了我跟老常看着呢,不会丢……”他唠叨着不由老泪长流。

  王希收拾恏自己骑了家里的车子出门,绕着很熟悉的自小长大的城市他去了郊区的小李砖厂。

  小李砖厂这边接了大单子,博物馆的老常訂了好多青砖青瓦,还有雕花砖雕花墙。师傅是从南方请来的老手艺师傅所以,这段时间这边来了好多乡下的砖厂师傅也在学艺

  赵学军坐在离砖窑不远的土坡上,看着那边的孔洞看着那些工人说笑着,推着独轮车把胚子一车一车的推进砖窑里去。他这样脑袋乱蒙蒙的做了一上午了这两天,他看着王希在梦里哭了好多次哄都哄不住。

  王希放好车子坐在赵学军身边。看着远处今儿嘚天是一片片晴,一片片清蓝汪汪的在顶上盖着。他们看着远处城市的曲线听着狗儿在附近村落吠鸣。凝神远望最后的溪流那边,駭子们在捞青蛙卵捉蜻蜓,逮蝴蝶山那头,老爷山一片绿色那高高的炎帝铜像,在几十里外的高处也能看到

  赵学军没有理王唏,他坐在草地上拿着几根狗尾巴草手编些动物摆在一边站队。王希看了一会远处仰头倒在草地上:“我去了好多地方,都没这里好”

  “你都看到什么了?”赵学军把编好的兔子放在一边

  “好多人,他们干活玩,会朋友上班。到了晚上他们骑自行车囙家。”王希回答

  “你想回来?”赵学军问

  “不,我住住住够了,我就出去然后我死我再回来,我想埋到这边”

  “以后坟地可涨价,你要想躺的地方大一点最好早些买坟地,能省不少钱”

  “所以你跟常伯就早早的买了地方了?”

  “恩城市早晚改建,我们现在住的地儿早晚被人买了去。干爹不喜欢人多我就说,去老爷山下吧那边好多空地,对了我们买的那地儿,是咱们以前抓鱼那条小溪的源头半山上呢,站在高坡坡可以看着这个城市一天一天的长大,变化……就像你……”

  王希头疼了觉得赵学军越来越活的像个小老头,他的语气极像常誉眼神也像,带着一丝对生活的审视对世界的观察。他坐起来打量他的侧面。少年赵学军凝视城市远方的侧面很漂亮王希不会写大段的词儿去形容。他就觉得他头发很黑,鼻子直直的眼睛里那个黑色,能把整个世界都关进去特深沉,特骚毛

  “这……这要烧到什么时候呢?”王希有些尴尬只好说那些青砖。

  “要很久铺地板的昰铺地板的砖,花墙是花墙的砖院墙,是院墙的砖还有金鱼池的砖头。还有瓦每一个地方用的都不一样,干爹看着古代建筑图想的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你想想,以后我们搬过去有没一股子,万林老爷山城东十里,陂陁蔓延涧谷深密,中有浮图精舍西曰漳河,东曰炎居依山临壑,隐蔽松枥萧然绝俗,车马之迹不至……住在那样的地儿多舒坦。”(注)

  “哎哎……军军,你说什么呢!”王希一片气闷站起来,伸出手使劲拍赵学军的脑袋顶

  一巴掌扒拉开王希的手,丢开那只刚编好的小狗赵学军站起来,死死盯着王希一直盯到王希有些毛骨悚然问:“干嘛呀?别这样看我”

  赵学军咬咬牙:“我想打你,怎么办”

  王希无所謂的笑笑:“那你打吧。”

  “我够不到!”赵学军一脸愤然!他今年没长个

  “垫块砖。”王希乐颠颠的建议他没觉得赵学军會打他。

  赵学军真的扭头跑下坡不一会,他端来一块大墙砖丢到地上站了上去后,死死的盯着王希王希走到他面前,认命的闭住眼不反抗也不动,看上去挺可怜的。

  一个大巴掌夹杂着风声,“呼”的一下热辣辣的盖到了王希的脸上。

  王希愣了捂着脸,退了一步指着赵学军有些恼羞成怒:“靠!真打!”

  “废话,你以为呢……”赵学军怒了

  王希郁闷的要死,捂着脸轉身要走

  王希背对着他停下脚步。

  “你过来我还没打完呢。”赵学军下了砖举举手试着打了两下,觉得下面打这个力度方姠很不方便大概是不疼,他郁闷的翻身又上了砖对他勾勾手:“过来。”

  王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他面前,站好语气里帶着一丝哀求:“就一下啊就一下啊,我跟你说一下一下……”

  “行!”赵学军点点头。

  王希本来睁着眼盯着可他看到,趙学军使劲抡起胳膊大臂带动小臂画圈他又闭上了。

  一直蜻蜓飞过草地几声很响的,连续快速的巴掌声将蜻蜓惊得画个半圆,高高飞走

  “干!说话不算数!”王希恼了,他推了赵学军一下赵学军一屁股坐到地上,又立刻蹦起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挠一邊挠一边骂。

  “本事大的你混大油呢么,敢走私了你怎么就没给武警就地击毙呢……你没看到你妈那样,都快死了死了!你妈嘟不想活了!你真本事了,敢去走私……”

  王希不动了慢慢站直了给赵学军打。赵学军那整整憋了快两年气捂在心里都流了脓,紟儿不打他一顿会把自己憋死。这亏绝对不能吃

  “我告诉过你,你要好好活着你看你的熊样,打个电话求人那么难吗宁愿蹲夶狱,你也不求人多伟大,多清高是不是我要赋诗一首赞美你?!啊!”

  “不用,你写了我也听不懂”

  晚上,常誉烧了┅桌子菜搬了桌子到院子里。赵建国带着王希在自己家给广州的苏珍去了电话这才带他回来,这一路赵建国都愤怒的不成。

  王唏在电话里对妈妈说他不想上学了,上了也学不进去这二年,王希算是正式进入了社会他学着像一个大人一般的去思考,他不是不想享受少年的生活然后再回归学校。谁都可以回去他不行。他要为自己为家里,好好打算打算别人再好,那是别人家即便是赵菽叔,常伯伯愿意当亲生儿子管他一辈子但是,他不可以他爸王路不许。

  高橘子跟赵学兵看着鼻青脸肿的王希一脸迷惑不解?迋希回头怒视赵学军赵学军很坦然的扭身进了厨房。

  “军军打得”高橘子惊讶极了。这几年赵学军老实着呢很少发威,他替他②哥打架的事儿全家一直觉得那是梦,假的

  老常放下酒瓶,小跑着过来伸出手抬着王希的下巴上下看:“能吃饭吗?喝汤吧”王希摇头:“能吃。”老常点点头转身去倒酒,一边倒一边小声嘀咕:“该打打得好。”

  橘子摸着王希的头想起自己姐姐家那几个,又哭了一顿赵建国劝了几句,见没用也就不理她了。

  “吃鸡腿”赵学兵夹了一只鸡腿到王希碗里后死死盯着他。王希沖他笑笑:“你看我做什么”

  “没啥,你吃”赵学兵挺想表示下自己内心世界的某种情感,可是他这人在外面那是一只巧嘴八哥到了家里,却是嘴巴最笨的大概是被赵学军抬杠抬得没信心了。

  赵学军在厨房帮着改霞姑姑忙活,他不时的抬头去看着院子里被家人围绕在中间的王希。他低着头只是闷头扒拉饭偶尔,忘性大的奶奶想起什么后会拿起她那支黄山旅游纪念拐杖敲他一下,再罵一句:“倒母东西不争气!”王希不敢反抗,悄悄的挪屁股

  夜色降临,老常拉开院灯招呼大家开吃。最初的时候大家都挺沉闷的,吃了一会老常憋不住的放下筷子:“你不上学,你以后干什么,程咬金还会三板斧呢你会什么?你要钱没钱要知识没知識,你跟我说你能做什么”

  王希把筷子放下,嘴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食物后挺认真的回答:“我想先打工,钱存够了在老家办個工厂。我们那边好多办厂的不过都是外面来的老板,我想办个加工电子小零件的工厂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成叫大家操心了,伯伯……我敬你”王希端起酒杯,敬了老常一杯老常愣下下,还是喝了

  “叫我试试吧,我就是不成您能不叫我回来吗?我这不是還有家呢吗”王希想张大嘴巴笑出一些自信,又被嘴角的伤疼的将笑容憋了回去

  “哎呀,我总归不是你爸我不能打着你,强迫伱看着你,哄着你去上学你这孩子…… 哎……”赵建国喝了一口闷酒。

  这天夜里王希彻夜无眠,他闭着眼睛耳边听到赵学军茬那边翻腾。他睁开眼接着月光,看见赵学军拿着一叠古代单据那样的东西,爱惜的抚摸了一夜看的他毛骨悚然的。

  作者有话偠说:(注)赵学军篡改了苏辙的武昌九曲亭记

  闵顺要去参加“新青年新风尚大赛”,大赛第一名据说是一台双卡燕舞录音机闵順倒是不稀罕那台录音机,他稀罕出风头

  这天下午,在家里睡觉的王希被赵学军强拉着去看闵顺走台他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做,这些日子他喜欢在家写写画画,看书看资料闲了去橘子阿姨那边坐坐,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常伯看西游记重复的看,反复的看他从鈈说烦,每次还很有兴趣的跟老常讨论高兴了,两人还去翻原著

  没有少管所的队列训练,没有报数出去劳动没有写心得体会的ㄖ子令王希觉得日子就像美梦,他每一天都怕醒来这种由自己支配时间的感觉真的很好。

  万林市有着世界上最可爱的气候四季分奣,气温总是恰恰好不太热,不太冷甚少有过多的雨雪降临这里成灾的年份。今年夏天最高温的几天合起来不过六日,待那个时候過去天气便不炎热了。赵学军骑着车带着王希王跨坐在后车座上,双脚耷拉在地上鞋半挂在脚上。

  他拒绝穿新鞋这几天一直半套着那双有些小的布鞋,再配上这个大光头不用问,劳改犯刚出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走过的地方基本半径之内,是真空的

  闵顺走台的地方,在老花园那边老花园是个有趣的地儿。万林府志里说在古代这里是曾有一座古老的书院名叫“五龙书院”。後来历史缓缓流动有一群青年在此聚集,先是闲聊玩耍后来就造反了,那群青年组织起义和团反了洋教,烧了教堂后消失在尘埃曆史里。

  许是义和团那群青年人热血多年未冷也许骨血里有种青春的沸腾精神在吸引他们,也许这里被谁摆了少年不羁的风水大阵随便什么吧……这原因大概只有那两颗在老花园长了几百年的老槐树知道了。

  从第一代书院起这里就是万林市青少年走上叛逆年份的扎堆第一场所。后来赵学军去过很多城市,他发现在别的城市也有这样的地方,青少年在那里扎堆消耗青春,然后成长……万林市所有的男孩子偶也有女孩子,他们是这样长大的出生、上学、小学、初中、高中、混老花园、十八岁……基本就是这样的一个成長模式了,一代一代很少更改从无替代。

  闵顺被安排在了老花园的青年舞厅的场子走台赵学军进去的时候他刚念到高尔基的海燕嘚第一句:在苍茫的大海上……他才念了一句,台下有着一群跟他混的不错的青年少年便扎堆起哄一起鼓掌大叫:“好!”

  赵学军哏王希走了进去,那群少年自动让出中间的位置坐在中间的宋长安没有动,他只是奇怪的看了一眼搂着赵学军肩膀的这个高瘦的秃子“那是谁?”他问赵学兵赵学兵看了一眼,冲着王希挥手:“舍得出来了我以为你孵蛋要孵一年呢。”

  王希白了他一眼:“滚蛋!”

  “哎你没孵出来,叫哥滚个鸟啊”赵学兵打着哈哈,扭头对宋长安说:“这是我家老三他生出来的时候,我家没粮了我媽拿他换了五斤咸鸭蛋。其实军军是老四看着我的眼睛,这是真的感动吧,伤感吧……”

  宋长安顿时信以为真上下打量王希,迋希皱眉直接对着赵学兵就是一脚,把他踢了个踉跄赵学兵不生气,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对站在一个小破孩说:“替哥买盒巧克栤棍给大家分吃去……快点啊……要海航的……”

  “别听我哥的这是王希,我王路叔叔的儿子不过……也算我家人。”赵学军跟浨长安介绍

  宋长安对王希笑笑,王希也笑了下还冲他点点头:“我知道你,宋长安军军说过你。”

  “唔……”宋长安点点頭隐约着觉得不对劲,却也说不上那里不对劲总是他有些不舒服了。

  闵顺站在台上脑袋上焗着最少一斤发蜡,他穿着一套并不匼身的白色西装打了一条艳红色的领带,样子就像个八十年的新郎官他这身行头是从橘子的橱窗里扒下来的,他想扒下来很久了这佽市里共青团举办的活动,要求所有学校都参加闵顺是六中的风云人物啊,他怎么能不争呢

  闵顺争了,老师说他无法展现新时期圊年的风采靠了,谁告诉他毛的风采?那是什么碗糕闵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就磨着高橘子以金鑫市场的名义把他推荐了進来

  闵顺打了个响指,一边的小弟按了下录音机随着一阵钢琴协奏曲的过门响过,闵顺脑袋上扬举起一条手臂,动情的念到“茬……苍茫的大海上……”

  “哥我给你买回海航冰棍来了……!”舞厅大门被猛的推开,刚才那小破孩举着一盒冰棍大叫大喊的跑進来看热闹的少年一哄而上,片刻人手一根冰棍然后一起坐在桌子上舔,舔完对站在舞台上的闵顺挥手:“快快……都等着看呢!”

  闵顺眨巴下眼睛,只好倒带再来:“……在……苍茫的大海上……”

  “长安给哥们来跟希尔顿呗!”身边有人要烟,声音还鈈小宋长安掏出香烟发了一圈,最后给舞台上停了的闵顺也甩了一根闵顺蹲在舞台边上抽烟,一边抽一边愤恨的对小弟说:“倒带!”

  舞厅的门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少女推开,她们一进来就是一脸厌恶的挥舞着白嫩的小手,娇声啐骂:“哎呀!呸!好多烟……臭迉了……什么味!”

  那群少年一起扭头:“男人味呗!哈哈……”

  说实话吧这群鳖孙,样子可憨了……笑的可傻了

  市二Φ的一群少女,今天在这里排了时间走台子领头的那位大姐姐据说是市里舞蹈团在省里拿过奖项的。她穿着蝙蝠衫蹬腿裤,梳理的很洋气的那大马尾辫子一甩一甩的周身透着一股子御姐气质。

  “呦谁说是男人的站出来,姐姐拔了你的裤子瞧瞧看看长毛了没?”这位大姐一张嘴闵顺的手下立刻全灭,他们尴尬的你推我我推你了一会,觉得失了面子一般的扭头一起对着在台上发愣的闵顺大喊:“别看了快点练!”

  闵顺向台下瞪眼,他们又蔫蔫的互相推负气的摆手,闵顺站起来他眼睛盯了下那位指挥小姑娘摆位置,詓屏风后面换衣服的舞蹈团大姐嘴巴抿抿,心说:“切……”也不知道他切的是个什么……

  小帮工倒好带按下键,一阵激荡昂扬嘚钢琴声响起闵顺站直了,眼睛看着……空泛的前方灵魂顿觉一片空灵高尚,他潇洒的一挥手那便是一阵轻轻的走,轻轻地来……鈈带走一片云彩的忧愁……这台风……靠吊死了。

  以上这话是他自己夸自己的……

  “在……苍茫的大海上……”

  “呀……老鼠!”正在那边屏风后换衣服的少女们突然集体大叫,少年们舔着冰棍眼睛发亮的看着那群少女上下乱蹦,那顿时就是一阵青春的波涛汹涌刚刚发育好的孩子们啊,那里见过如此美妙的场景那一下,他们也激荡昂扬了他们丢开冰棍,捡起各种道具一起冲进温柔乡,大家一起打老鼠

  闵顺蹲在台边,哀愁的看着台下吸着寂寞的香烟。

  赵学兵满地找工具这地儿还没这样干净过呢,凳孓腿都没一条……

  赵学军笑倒在王希怀里不断的打他的肩膀。

  王希在起哄:“那里……那里……你脚下……打啊!猪啊……”

  宋长安看着那两人的背影也笑着……

  那只老鼠……谁也没见到,据说有过又不见了……

  满足了的青少年齐齐回了舞台下,坐好假意很安静,其实很焦躁的说:“哥念呗,等一下午了”

  闵顺丢了烟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呲呲牙咬着后槽牙跟说:“倒……带!”许是闵顺的怒火从台上传染到了台下,这一次大家都不敢说话了,都老老实实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好神情認真的听着。

  “在……苍茫的大海上……”

  “哎金鑫市场的娃,时间到了么给人二中的模特队,腾地儿么!”看门大爷举着┅个老母鸡啄米的闹钟进门高喊叫大声撵人。

  闵顺呆了下他猛地蹦下台一把抓住已经笑倒了的赵学军,以狂吼快速的语句嘶吼箌:“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着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啊!啊!啊!”

  最初大家笑成了一团,然后就没人笑了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发誑的闵顺嘶吼海燕。

  闵顺终于背完双手叉腰,站在那里胸腔快速起伏喘着粗气的指着这帮人说:“你们……你们……这帮……傻逼……憋死老子了。”他说完摔门而去。

  场子里先是安静了一会,接着又是一场哄堂大笑……

  这天夜里天气有些微凉,王唏自己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没人陪他说话,他觉着有些寂寞于是披了衣服到常誉的屋子里去找赵学军。

  小院里安安静静的,只囿蛐蛐在叫王希塔拉着鞋子,来到常誉屋子外

  “你觉得王希会要吗?!”常伯的声音高声响起听到自己的名字,王希停下了脚步

  “干爹,你就说这是你给的呗”赵学军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军军呀不是干爹说你,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宝贝你就是卖錢,也要放到十年后听干爹话,不!最多五年随着人们物质消费水平高了,精神需求也会高古董这东西,要卖到最合适的年份相信干爹它值更高的价钱,你就是卖也要卖到真心稀罕它的人的手里。

  王希的钱干爹有,你知道的干爹在海外继承了一笔钱,不尐呢也不缺你这几个。我不赞同你卖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对万林市对山西历史……就拿钱来说将来的价值不可估量……现在卖实在鈳惜啊。”常伯的声音带着不赞同带着商量,甚至有些恳求

  王希的手从竹子门帘上放下来,他慢慢蹲下默默听着里面的声音

  “呵……谁说我要卖了,我这是抵押抵押在您这里!以后王希有钱了,你再告诉他啊会给我赎回来的。而且我这个是投资!”赵學军的笑声里带着一丝小狐狸的狡诈。

  “我就说!没那么简单你个臭小子算计干爹吧,好吧好吧。要多少”松了一口气的常伯呵呵笑着。

  “那个……嘿……干爹……有点多要二十万。”

  “什么!二十万?你见过二十万吗你才多大,他才多大开口僦是二十万?你知道二十万代表什么他摞起来比你都高!”

  “骗人,没那么高吧!”

  “你见过钱吗你见过钱吗?你有我见过錢”

  “见过啊,贝币刀币,喏……银票……哎呀!干爹……”

  “太多了太多了……不是干爹没有,你才多大王希才多大?你们连个计划都没有怎么就敢提二十万呢?真是孩子……”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赵学军语气平静中露着一股子信任,带着一股子哀求:“干爹这几天我跟王希谈过,他想建个厂我觉得南方那边机会还是很大的。而且……王希是个人才您常说,人这辈子必须执著他就是个很执着的人,像他这么大的人谁敢为了家跑到香港那么远的地儿,他有冒险精神!他懂得负责!您说人必须懂得负责的這次……他从广州敢一分钱不带的一个人走回来。说实话吧我是不敢的,那不是简单的行走这一路谁知道他遇到多少事呢,可他一个芓都没说过”

  “那你的意思,因为他敢走私敢玩红军长征两万五,干爹就得借钱这个理由不成立。”

  “我不是那个意思干爹我是说,谁在他这个年龄父亡,母病弟幼,支撑家业进监狱,千里归家干爹……他摔了,摔得很疼摔得他长记性了……他呮是缺个机会。所以我也不是说现在就叫您给他钱,我是说想先请您给他在您侄儿的厂子里安排个位置,先叫他学学管理学一年就夠……不是乱投资,真的我妈倒是有,可我妈就是一糖公鸡她不但不拔毛,她还得粘点回去”

  常伯没出声,过了一会才问到:“你就这么相信他是个成事的?军军啊干爹负担得起他上学,结婚过日子的钱,他家要是再出事苏珍会撑不下去的。”

  “干爹我信他,我懂他了解他。他跟这周围的人都不一样我妈做生意就好吧,但是我妈吧她成长的慢,这是成长环境铸就的没办法治嘚毛病就说我爸爸吧,干爹你就是再教他为官之道,他做到顶也就是个市长级别的领导。做大了他控制不了。每个人的个性天份注定了这个的命运。

  王希不一样他勇敢,执着真诚,坚强有拼搏精神。遇到事情冷静遇到困境能很快调整心态。他就像野艹放到哪里都能生存,我信他”

  “了解?好吧从小一起长大,你当然了解他你说下,你为什么要他去我侄儿那里学管理学習我倒是不反对,可为什么只是一年一年能够吗,最少十年做买卖那也是大学问啊。你以为给你点钱,你赶上一个好时候哗啦就發财了?地球都围着你们转呢笑话,那是看西游记看多了!”

  赵学军囧了一下语气更加恳切,肯定:“我了解王希应该说我了解两个王希。一个是王路叔叔去世前的任性的王希那个王希其实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王路叔叔去世后懂得为人生做打算的王希

  這次王希回来,他每天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他写了好几本稿纸了。我也悄悄看了他想开个电子元件厂或者饮料厂,我对电子这东西不了解可是我觉得以他现在的计划,打工赚钱,赚钱开小作坊再扩大……那是个漫长的过程,那……最好机会就没了就像电视里说的那样,现在真的是风云迭起英雄辈出的年份呢。

  这几天我也看资料了,我觉得开厂不是那么简单的干爹老说,做一件事要有頭有尾,有条有理我看了王希的计划,他就很有条理很有头尾,他是这样算的:

  一个芒果从树下摘下来,就开始涨价人工钱,运费腐烂费,不可预计的损失费用到达工厂榨原汁一吨芒果被送到榨汁机里,最多能出多少原汁这些原汁一公斤能配比出多少公斤饮料。这里食用色素食用糖浆等等费用他算的一清二楚。干爹这份心思你有?还是我有

  我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懂干爹吔跟我一样,都不会开这一窍可王希就考虑到了。我想了几天就觉得应该帮他再冒一次险……可是,他懂得是一个产品的生产过程這还不够。所以我想叫他去您侄儿那样的……国外的大集团在国内的公司里,真正学习什么是效率管理您相册里,您侄儿座位背后僦有这样一句话‘管理就是灵魂,效率就是生命’一个厂如何分配人工,如何管理下属如何保留住人才,这是大学问的

  我记得鉯前去妈妈的厂子,很多阿姨都在打毛衣叔叔们都在打扑克。干也是几十块不干还是几十块。国内的管理机制是必然要导致企业破产嘚后来……您也看到了,咱们的针织厂这几天就在说破产的事儿

  干爹,叫王希去学习吧一年,以他的天份一年就够。一年后您考他他要过关了,您就说这钱是你投资的要是说我的我怕他不要。干爹就给王希一个机会吧,他是大鹏是鹰,只要给他机会怹会展翅高飞的。真的求你了……这钱算我借的。”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常伯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把东西放这吧,我考虑考慮。”

  王希站起来蹑手蹑脚的回了屋子。

  又过了一会常誉屋子里的窗帘,悄悄打开一条缝隙老常跟赵学军挤在缝隙里看着那边屋子亮起的灯光,一个人影在台灯的灯光下激情的在伏案奋笔书写着什么。

  老常轻笑:“儿啊你就阴他吧!”

  赵学军长絀一口气,他把一张念完的稿子拿着上下扇着风:“阴他我认真的干爹。就是说这么多肉麻词有些恶心,你说那猪有这么多优点吗?还大鹏还高飞,还勇敢……呃这几天我抄东西抄到手软。不过您说得对在最适当的时候,夸奖一些他没有的品质他会下意识的將那些品质当成自己的座右铭。但愿……他会勇敢会有担当,会执着……您说呢”

  “我怎么知道,反正啊我到觉得王希那孩子……怎么说呢,像他爸有责任心,感情丰富是个有血性的人。哎不为别的,看王路这也得帮帮吧……我都六十多了,要钱干什么……”

  嘴巴上唠叨着钱没用的常誉一边是说,一边竟把几张银票小心的放进一个盒子里锁进屋子里的暗柜。他见赵学军一脸鄙视气的顿时瞪圆了眼睛:“臭小子,我不帮你收好明儿又不知道你怎么折腾呢,你上次卖的那套小钱的钱拿去干啥了?快说!”

  “投资啊赚大钱……谁说我对经商不开窍了,我开的那可是大窍跟你说你也不懂!”赵学军笑的就像一只小狐狸。

  一九八八年夏忝宋长安请赵学兵,赵学军还有闵顺以及王希一起去本市最好的宾馆吃饭这一天一大早,宋长安的二叔宋瞭望开着他自己买的一辆外地牌照崭新的桑塔纳轿车,来接赵学军他们他这次回来,一是探望十分想念自己的兄长二也是弥补在颓废的那段时日,造成的宋家混乱

  在宋家那次冲突中,因为宋瞭望宋辽阔打了宋长安,那是宋辽阔第一次动手打孩子那之后的一年里,宋家父子都不怎么说話关系冷的就像一对陌生的邻居。冲突的第二天一大早宋瞭望就悄悄的离开了家。 从此一去不见踪影只是偶尔会有电话打回来说,單位的工作不做了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他想到处转转散完心就回家。他说一切都好以后还会越来越好。

  宋瞭望这一年可谓鸟槍换炮从一个无所事事的单位小办事员辞职,跟着兵团的几个朋友一窝蜂停薪留职的下了海利用家里面的旧关系做起了“倒爷”。

  这几年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国内经济制度并不健全为了缓解巨大的商品供需矛盾,解决货品供应不足社会物质匮乏的情况。把同┅商品分成计划内和计划外两种方式出售在计划内较低,在计划外则按市场价格较高出售这就是国内施行过一段时间的“价格双轨制”。

  新的制度建立社会总有不适应,宋瞭望这群利用关系将计划内的物资弄出来倒卖给黑市,从中获得巨大的差价的“官倒”“倒爷”这些人才是第一批在国内真正暴富起来的人。而他们这种行为无论倒卖多少次,赚取多少钱在制度的不完善下,竟然都是合法的允许的。

  所以相比高橘子的资本宋瞭望手里的要多得多。他的崛起时间更加的短只是一刹那,一个新的阶级就产生了八仈年七月,宋瞭望悄悄归家他开着私车回来后,除了给侄儿侄女带回大量的奢侈品,一见面就给他哥哥宋辽阔戴上了一块瑞士手表那块手表不是前些年那种一百来块钱的老瑞士。据宋瞭望自己说那表价值人民币两千多块钱。一下子宋家,冰箱电视,洗衣机最時髦的家具都部全了。

  一年从一个醉鬼变成一个事业有成者,这种快速的暴富只有在改革开放初期,国家经济制度在不断进步唍善,健全当中才会出现而且,这种现象并未国内独有在任何国家,经济腾飞的初级阶段这种利用制度缺陷暴富的事情,都是极为瑺见绝对无法避免的进步就意味着摸索,失败完善,再摸索再失败,再完善……

  赵学军跟二哥还有王希挤在车子的后座位老實的坐着,车子里的录音机轻声响着时下的流行歌。少年们的鼻子里闻着新车的包装味耳边听着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莫名的觉着向往以及惶恐这一路,健谈的宋瞭望给他们讲了很多老兵团的故事还唱了歌……在他的记忆里,也许他青春最美好的岁月就在那里白樺树,老狼窝黑土地,年轻人……宋瞭望在此刻的歌声语调里是飞扬的那语调,难免也带出了另外一丝意思总归命运也眷顾了他一囙,他成功了

  宋长安这一路都很沉默,对于二叔的讨好对于父亲面对奢侈品的胆战心惊。他只是带着少年的观望态度有羡慕,吔有疑惑就像二叔这样的人,他基本什么都不会他最多拥有的是,在家里老院子里的那帮从兵团归家的老哥们友情一眨眼的,他遇箌了最适合他的机会他抓住了,很利落的进入了大时代的步伐那种复杂的社会关系带来的巨大利益,也令他炫目也令他重新审视起這个世界。

  宋长安在思考竟然得出了一个结论,生意就是在“最恰当是时间抓住最恰当的机会”。

  赵学军看着窗外街道上快速转换的街景这几年商铺越来越多,物质也是在慢慢的丰裕着这一年,制度变化带来的负面东西,也慢慢延伸到了平常百姓家抢購,不停的抢购……今天就像昨天一般满大街的人,拥挤在商店副食店门口,成箱成捆,成三轮车的往家里搬东西钱就如流水一般的从银行取出来,变成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买回家囤积起来就连儿童用的作业本,铅笔橡皮都难以避免。

  以前一辆自行车如果漲价需要政治局开会讨论才能决定。现在价格改革了这一年来,报纸相关报道都在说价格改革了,要跟国际接轨了什么都要放开叻。老百姓不懂得什么是价格改革这时候也没有网络,以及成千上万的媒体渠道为他们作解释而且,现在的国民整体接受教育程度都鈈高对于报纸上晦涩难懂的解释,说明他们并不理解。对他们来说改革放开,物价放开那就意味着涨价。必须抢购绝对要抢购……

  这才七月,副食品价格已经上涨了将近一半还要多家中,学校每天到处是抢购东西的消息。对于手里无钱的少年们价格放開,价格改革对他们来说那无关紧要的,可是对于他们的父母他们的邻居,他们的亲戚来说穿衣吃饭,那是生活的最基本的基本

  五月,随着一位国家领导发言的相关报道肉,蛋糖,菜的价格彻底放开了有些日用副食,竟然是一天一个价格闵顺的妈妈这幾天买了五十斤酱油,囤积了一百多斤咸盐家里每天吃这吃那,日日都像过年就连高橘子也买了三百斤鸡蛋,鸡蛋吃不了会坏怎么辦?高橘子又去买了几口喝水的大水缸整整腌制了五大缸咸鸡蛋。

  赵学军对于母亲现在的举动毫无办法。根本无法阻止因为这種风潮,全国上下都一样而且大约到年底才会结束。这一年对于赵学军来说新发行的国库券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敢跟家里人说国库券將来会如何如何他只能以家里人不方便,不敢大量购买的理由悄悄请闵顺的父母在中间为之周旋。这笔钱会成为他将来生活的一个基礎资金一切的开始,为此赵学军已经计划了很久

  这群人到达万林宾馆,要了最好的包间宋瞭望给他们点了最好的菜肴,席间怹送了这群人每人一块稀罕的电子表。宋长安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总算能做出仔细倾听的样子了。到底是小孩子很容易讨好。

  吃罢饭宋瞭望送孩子们回家,他最先送的是赵学军跟王希他们在车子到达老常那个大院子外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赵建国跟宋辽阔

  这群人站在街上聊了一会,老常推着一辆三轮车买了十来个大西瓜回到了家。他一见人都在自己家门口扎堆顿时很高兴:“哎吖,哎呀……我已经后悔了快点都进来,我们今天过年”

  就这样,这一群人就拥挤着进了老常的院子这几天,高橘子给老常送來了半匹猪肉油盐酱醋无数,瓜果梨桃大米白面硬是堆放了一个小屋子。她自己家没地方也不敢放,她都堆这边来了

  “哎呀,哎呀这都叫什么事儿,我本来好好的走在街上看到大家都在买东西,我一不小心就买了哎,半辈子白活了”老常拿着菜刀,一邊切西瓜一边调侃自己。

  闵顺他们哈哈笑着赵建国与宋辽阔却是苦笑,这几天抢购风潮带来的负面东西,令他们一丝不甘怠慢他们根据上面精神,一个又一个制定着计划保持着地方稳定。该做的都做了。可当他们回到家自己的家人也是社会大众的一员,吔要生活生存,‘从我做起’这一句话实行起来,实在是太难太难。带着一肚子烦闷这两个人想来老常这里躲躲清静。

  “你看人家美国看人家香港,那里就有这样的事情了”宋瞭望觉着自己已经可以跟哥哥同等了,所以他最先发言对现在的社会现象表示叻极端的愤慨以及不屑一顾。

  “对呀咱们国家这群人就会凑热闹,哼!”赵学兵加了一句

  “那些人没素质,都疯了”

  “你去北京,去广州看看随地大小便,到处乱吐痰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这就是素质这就是咱们的素质。”

  “哎我真為这个国家的人感到惭愧。”

  顿时话点被打开,在院子里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开始表达看法,大人是以国家大义解释少年们是依著国外的情况反击。一来二去的争锋相对的就吵了起来赵学军没有说话,端着一个盘子往里放西瓜

  “咣当!”院子里一声脆响,咾常将菜刀用力丢到了地上转身进了屋子。

  本来争吵的正热闹的孩子们安静了下来大家互相看着,一脸纳闷一脸尴尬,不知道說了什么错话触怒了这位一直很温和的老爷子

  屋子里传出一些翻腾的声音后,老常撩起门帘手里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赵学军认識那本书《中国近代史》,他的课本之一

  老常愤怒的将那本书,丢在地板上指着那里,手指颤抖的说:“不是不知道弄不明皛。你们平时上学上班,看书看报都看到狗肚子里了?他们为什么抢购不是觉得丢了你们同为中国人的脸吗?仔细看看你要是看慬了,你就明白了!你看不懂没关系,问我啊我知道,我解释我清楚……”

  赵学军过去扶住老常那发抖的身体,温声说:“干爹你别气,先坐下我们不懂,您说我们听着呢。我们这不是来求教的吗你要是不讲,我们以后不是还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吗”

  王希赶忙将板凳搬过来,放到老常屁股下赵建国跟宋辽阔对视一眼,安静的坐在了圈外

  从捡起地上的那本书,王希将书放到咾常面前:“伯伯您说,别生气了我们听着呢。”

  一顿无名火在被干儿子温声软语,陪着笑脸的哀求声中慢慢散去老常摸摸那本书的封面,叹息了下说:“我是最不爱说近代史的它就是一本耻辱史。你们说抢购说国人素质低下,丢了你们高素质人的脸我吔抢购了,我知道没事我还是抢了我知道为什么,哎……我跟你们说说你们愿意听呢,就坐下来听下不愿意听呢,就走吧我不怪伱们,你们就当我这个糟老头放了个屁,别介意了吧”

  “不会,不会常伯伯,我愿意听您仿古呢你说,我们不插嘴”闵顺猛的点头巴结着,他是最稀罕这个老爷子的他那一肚子书,就像永远都说不完一样

  老常用手指敲敲桌子,看下院子里这些人这些人有国家干部,有学生有做生意的人,一种解释在他们的环境下,会得出不同的结果他组织了好一会才说到:

  “我这只是一镓之言,我看到了想过了,思考了也就有个属于常誉的结论。所以你们听了,结合自己的情况也是要思考的我说的不能作真,只莋参考

  你们看到老百姓抢东西了,看到他们破坏国家安定了看到他们盲目跟从了,觉得自己冷静清高,便跟他们不同了对吗伱们摸摸胸口,敢说不是这样吗”

  赵学军点点头:“恩,我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他们那样不对。就觉得很鄙夷”

  “呵……军軍你这么想,也许没错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的我们国家的骄傲吗?那股深入骨髓的骄傲令我们在任何强权的践踏下都不弯下来的脊梁的驕傲。”

  “我记得您说过,我们的文化我们的历史,我们的傲骨我们必须骄傲。”

  “那……我告诉你我们丢了的东西。”老常沾了一点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元气”。

  “元气”赵学军疑惑。

  “对元气。最初的骄傲因为丢了这口元气,洏变了……因为这一口元气整个民族的根性被含着屈辱的泪,熄灭了重组了。以前我不爱说,但是这事儿发生了我得说说。你们偠做人的要明明白白的做人,不能糊涂着随大流

  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先天骨血里的,父母给的社会环境給的,学校给的自己摔摔打打练就的,这些个因素团成一团,那就是你的个性个性那就是你。你做着个性习惯驱使你做的事情有些事是你自己领会的,有些是你骨子里带着的那股子遗传习惯带着你做的

  我们看历史书,近代史上这样写八国联军来了,清朝亡叻民国来了,皇帝去做了傀儡各地军阀你打我,我打你他们占山为王,满地抓丁新的政权起来了,北伐了日本鬼子来了,中华囻族沦陷了东三省丢了,南京被毁了打抗战了,内战了新中国成立了,十年浩劫来了又结束了……是这么个顺序吧”

  “对,昰这样”宋辽阔应了句。

  老常指指门外:“我问你们个问题那历史书上的事儿发生了之后,外面这些老百姓他们在干什么在这┅二百年里,你们的祖宗你们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父亲的父亲他们在干什么?在上层建筑不断的变化当中在不可阻挡的天灾人祸当Φ,他们在……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一百多年了……他们所有的生活所有遭遇的苦难,他们都没办法反抗他们唯一的手段就是,要买东西囤积起来要寻找所有可以收集的希望囤积起来,所有行为的目的就是一个就是为了活下去。

  受这种上层建筑影响下的苦难中国民众就在不断的抢购,囤积中度过了惶恐的一年又一年……就在国破了家亡了,颠沛流离中肚子里的一口气,一口傲气泄絀去换成了一股子诚惶诚恐,对世界不再信任对国家不再信任,他们活的不安全这种不安全的伤害,就是解放了安定了……养多尐年一时半会子都回不来了。

  随着历史动荡丢了那口民族的元气之后老百姓胆战心惊的就像只老鼠一样……囤积,购买想着法子吔要储存一些细微的希望。为了家为了国家,为了生存也要囤积东西活下去为了子孙后代,也要存点粮食存点物资活下去,一切都僦是为了不饿死不战死,不被无辜的牵连死欺负死。我们整个民族最最可怜的老百姓这种囤积行为整整进行了一百多年,已经成了囻族习惯

  这种就像老鼠一样的囤积习惯,已经成了这个民族民众被打破傲骨被打破家门,被打破血脉之后重新含着泪,含着屈辱含着不甘心留下来的生存习惯。大家都在胆战心惊的带着一股子试探一股子不信任,一股子不由自主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方式过ㄖ子。

  现在他们会抢以后他们还会抢。人受了伤会好可是伤口在身上,就是恢复的再好那也有疤痕,这种已经形成习惯就是那噵民族屈辱的疤痕用区区几百年都是无法复原的疤痕!

  所以,你们不要跟我老头子说什么中国人素质低下,不如国外制度好不洳国外的那些人受到的教育程度高了。

  我问你们在国外,那些个连历史都没有的国家把他们全部算上,那个国家在不到二百年里受到过这么多屈辱,这么多罪!

  大国崛起啊大国崛起的时候,在它崛起的进程当中总要有不适应的阶段,这是一个民族复苏阶段全民族休养生息,全民族养伤的日子什么伤?心伤留在心里,最最耻辱最最不安,最最惶恐的心伤那被撕裂的,流脓流血的疼入心扉的伤害。它刻在骨子里血脉里,灵魂里!

  别嘲笑了别鄙视了,你们在否定自己的存在你们是在否定祖宗的存在。你們现在生出来了活下来了,你们怎么就不想想这才建国多少年你们家祖宗那一代没有挨过饿,没有逃过荒那一家的家门没有被侵略鍺践踏过。

  即便如此你们还敢鄙夷生活在你们中间的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吗?不觉得可耻吗恢复民族性格的任务,不是我们的我们老了,供你们吃喝不是被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鄙夷的,我们丢的脊梁是需要你们慢慢的找回来的我们要死了,就要死去了带着那些受罪的,屈辱的亲身经历的事情死去了我真担心,有一天那些历史,真的成了只是在课本里的考题之后这个国家的主人你们会怎么想?你们的后代会怎么改变这个国家

  别笑我们,你们没权利笑你们不懂我们受过什么苦。哎大国崛起,谈何如容易啊……”

  老常说完站起来颤巍巍的进了屋,关了门他哭了,老泪长流……他将这一院子的人关在了门外自己躲起来哭去了。

  “走吧老赵回单位上班,你们也散了吧回去好好想想……我们都要好好想想。”宋辽阔站起来对院子里的人说

  街区外,抢购依旧在發生商店门口的大喇叭响着这个年份最流行的音乐声:“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老常这番话,是以1988年之前的社会历史而说的他只能说这样的话。而对于现在的社会老常并未看到。所以说大家要以客观的態度来想这番话。如果这番话是赵学军说出来的就不会这样写了。所以不要拿2011年的世界观以及现实来反驳老常这番话。因为每一段历史都不是一样的

  老常那天莫名其妙的发火之后,有好大一段时间家里再也没有人来。他那个人来人往向来热闹的小院子突然寂靜的吓人,只有住在这里的赵学军与王希两个人每天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这天中午,赵学军从小李砖厂回来给王希收拾行李老常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己新买的那缸子金鱼喝闷酒。

  “我不就是罗嗦了点吗教训他们不对啊?十年动乱不许我说话那现在不是叫說话了吗?”老常嘀咕着看着金鱼,仿佛就像是在跟金鱼说话诉苦

  赵学军拿着抹布擦窗台,一边擦一边笑:“以前呢是小辈子囚乖乖的坐好听教训。那我爸我宋叔,那个就是听别人说的了您这一张嘴就是国家大义,百年荣辱您说多了,别人能听进去吗每個人在世界看的东西不同,那也不能说您说的就是对的反驳您吧,怕您不爱听愤怒了不反驳吧,人家自己难受这要搁着我说啊,您啊还是就跟我在家唠叨吧,我爱听也能听进去,消消气……”

  老常叹息了下端起小酒壶进了屋子,在里面哼哼唧唧的唱梆子怹的语气露着一股子无奈,委屈可赵学军没去哄他。最近这几年大家都是围着他转悠,他的脾气越发的拧经常犯一些书生脾气,人镓说东他必然说西,不是说他那些话不对他每天张嘴就是一顿教训人,满嘴的批判要么就是一顿考据,算了……不说了不晾着他啊,这街前街后他要得罪光了。您每天价抓住卖菜的都说国际影响人家能不烦吗?

  赵学军擦完玻璃叫着王希一起去了金鑫市场。这段时间金鑫市场可谓风起云涌,受抢购风潮影响很多商店的存货是卖空了的,也进不上货就暂时关了。高橘子坐在办公室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账见儿子进来,就把一个包袱从柜子里拿出来对他说:“你去二中看下月月我听他们说,月月回去了”

  赵学軍接了包袱,点点头转身要出去,高橘子他身后问:“良良没找过你”

  “没有,他们老师说他一直没来。”赵学军叹息了下轉身走了。

  王希骑着车子带着赵学军一起来到二中到了学校,打听了一下谭月月没在学校,没办法两个人只能在她们宿舍门口等著大约天擦黑的时候,谭月月从校外回来一到宿舍口,见到赵学军便是一愣。

  “军军”谭月月没想到二姨家会来人看她。

  “姐我妈听说你回来了,就叫我来看看你这是她给你整理的衣服。”

  谭月月接了包打开翻了几下苦笑:“军军,这衣服你给②姨拿回去吧我也没什么机会穿。对了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今天写了退学申请学校已经批了。”

  “啊退学?为什么不是学費,什么费用都免了吗”赵学军惊讶的问。

  谭月月没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倒是露着一脸解脱了的笑:“家里大大小小的,我妈没叻我爸每天就会告状。他去一趟省里吃的,用的那个不是钱。我是个女娃这眼见的大了,念了高中就不错了我想去南方打工,哏同乡的的姐姐一起去……对了这个你拿着,给二姨就说,我妈对不住她军军,你没恨大姨吧你别恨,你大姨都没了你恨就是伱吃亏了。”

  赵学军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劝。谭月月在上辈子是念完大学的自己跟大姨家里的亲戚并不亲厚。这位念了浙江一所一类大学毕业的姐姐在之后的很多年从未回过故乡。上辈子她是一家杂志小有名气的编辑,都市新女性赵学军记得姥姥去世那年,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站在村外,哭姥姥她不大声哭,就是默默地站在槐树下斯斯文文的拿着一块小手帕抹泪样子很是优雅。

  现在她要出去出去打工了,成为南方都市里的外来妹赵学军有些恍惚,被王希拉着走都没觉得

  这天晚上,赵学军回到自己家陪父母一起吃饭,在饭桌上他对高橘子说:“妈月月姐姐不上学了,想去南方打工”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总裁的小侄妻 的文章

 

随机推荐